“有闯劲” 沿密云水库西南的密关路西行,过七孔桥左转,再沿京密引水渠前行不到100米,便是刘永连努力耕耘了27年的“一亩三分地”。 干净整洁的院落,错落有致的厂房,每一栋简朴的建筑上都刻录着不同时期的发展痕迹。 “第一次,我可是翻墙进来的。”提起这个历经磨难的院落,刘永连爽朗地笑了。 翻墙,是为了摸底。当时这个院落还属于北京华都机械厂,溪翁庄镇的乡镇企业。 1994年底,企业由于经营不善面临倒闭。镇分管领导听说水库对岸的冯家峪汽车配件厂有个刘永连,人很能干,便想挖他来“收拾烂摊子”。 刚满30岁的刘永连,意气风发。虽然学历不高,但爱读书、善思考、有闯劲,一路从学徒干到千人大厂的办公室主任。他跑过业务,出过国,自认“经历过大风大浪”。 但放弃稳定的收入,从头开始经营一家企业,他没干过,心里没底,也想过打退堂鼓。 在那根“不服输”的神经挑逗下,刘永连决定“暗访”那个“烂摊子”。 那天夜里,他翻墙摸进了华都机械厂。那里与其说是个厂区,倒不如说是一片荒地,院墙只是摆设。偌大的院落,他逛了几圈,大摇大摆走出厂区大门,连个人影都没瞧见。 原来,厂子一整年都没发工资了。68名员工,清一色库区移民,个个没精打采,企业欠账和拖欠工资总额将近70万元,不少员工递交了辞职报告。 白天,只有几个工人还在坚持干活,“都是厂里的党员和业务骨干。”刘永连心里有了主意。 “给我20天,我让厂子恢复运转。”刘永连跟镇领导只提了一个条件:“成立党支部,我来当支部书记。” 带着“军令状”,刘永连正式走马上任。 上世纪90年代,正是乡镇企业改制的高峰期。面对“空降”的年轻厂长,工人们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任。几名老工人一合计,在厂里僻静的角落找了间屋子,问刘永连“敢不敢过去商量点事”。 “去就去。” 一开门,屋子里黑压压挤了20多号人。煤炉子上烧着水,“小黑屋”里热气蒸腾,没人吭声。 刘永连给自己泡上一杯茶,定了定神,迎上工人们质疑的目光。 厂子会不会倒闭?未来该怎么走?工资怎么发?问题轮番抛出,刘永连一一接招。 “你们可以不相信我刘永连,但要相信党组织。” “我坚信,只要大家团结一心,工厂就会起死回生。” “有我在一天,就不会拖欠大家一分钱工资!” 尽管还有疑虑,工人们还是撤回了辞职报告,68人一个都没走。 机械厂原有的设备简陋,技术落后,利润更是薄得可怜。厂里的运输车临近报废年限,却没钱修。那些日子,刘永连就住在厂里,每天晚上要听见运输车回厂的声音,才敢入睡。 最愁的还是发工资,眼瞅着要过年了,靠卖产品回笼资金显然不现实。 他找银行周转,甚至把准备买房的钱、亲戚办婚礼的钱都借来,总算结清了工人们一年的工资。 “刘书记说话算数!”工人们终于放下顾虑,踏实工作。 “依靠党组织,稳住了人心。”刘永连觉得找对了路子。 紧接着他迈出第二步——主动关停华都机械厂“翻砂铸造”等污染项目。工厂紧邻大坝,随着密云地区保水政策逐步推进,“五小”工业不能再干了。 一个偶然,刘永连接触到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。多番筹措下,一家中外合资的光盘制造企业落户溪翁庄镇。 为了让这家名不见经传的乡镇企业取得国家部委颁发的生产许可,那段时间,刘永连真是跑断腿、磨破嘴。 炎炎夏日,他和司机开着一台老式212吉普车,三天一趟,往返于密云和市区。那台总在路口熄火的“老破旧”,让刘永连跟执勤的警察成了熟人。而每次出门,不忘揣上几瓶冰冻矿泉水的刘永连清楚,老破212的每次重启就靠它们了。 刘永连记得很清楚,当企业陆续拿下光盘生产许可证和行业内第一个ISO9000质量管理体系认证时,工作人员打趣道:“可惜这么值钱的许可证,落在了农字头上。” 1996年9月16日,光盘生产线正式投产。当年,企业职工的人均工资就达到了1000多元,全年纳税230多万元,轰动密云。年底结清了员工工资与各类花销,账上结余400多万元。 1998年,还是大学生的张艳,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实习的这家“高科技企业”坐落在密云,这个“鸟不拉屎的地儿”。 如今已经是公司党委副书记的张艳,清晰地记着第一次见到刘永连时的情景。“像个收电费的,一眼望过去就是咱密云山沟里出来的。这高科技企业的老板不会是假的吧?” 当年一心想闯北京城的密云姑娘,怎么也想不到,大学一毕业就留在了家门口,跟着“假老板”一干就是23年。 张艳说,公司最红火的时候,院里常驻着4家外商代表,英语、日语,甚至荷兰语交织,“国际范儿”十足,员工们走到哪都自豪地说“我是光盘厂的”。 从最初的翻砂铸造到光盘刻录,再到网球拍、保龄球生产……刘永连一个个费尽心思引进的项目,记录了这座院子的蜕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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